“各位神木镇的居民，大家早上好。”
神栖木教堂的主体建筑，宏伟圣洁的礼拜堂中，清晨的阳光透过彩窗洒入。将整个礼拜堂金色的内墙映照得更加圣洁。
所有的小镇居民们，黑压压地整齐站在堂下，安静如鸡地看着立于圣台后一身洁白圣袍，在光束中身形挺拔，面容庄严肃穆，但却有一点黑眼圈的宁疏。
宁疏动了动嘴角，有点小紧张，瞄了一眼摊开的圣典里的一张写满了字的纸。
“咳，很荣幸，圣光选择将我的目的地定为神木镇，让我能在这里向大家布道祂的恩泽、祂的救赎。”
他抬头，小镇众人依旧如木头人一样，个个安静地看着他。
宁疏感觉背上凉飕飕的，立刻念道：
“以圣光、圣火、圣使之名。”
话音刚落，下面所有的人突然一齐开口，声音低沉宏大，在礼拜堂的巨大空间里反复回荡，吓了宁疏一跳。
“圣光在上！”
宁疏又朗声道：“愿圣光的宠爱，圣火的永恒，圣使的纯洁与你们同在”
“与你同在。”依旧是众人同声回应。
这便是光明圣教每周礼拜的开场致候辞，属于固定的礼仪话语。
这些东西可没有写在那本光明圣典上，因为这是每一个在修道院学习过，甚至是生活在光明教土地上的居民，理所应当熟知的。
宁疏心里暗暗庆幸，现在他能有所准备，多亏了昨晚的大胆举动。
……
“咚咚咚。”
“谁？”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里传来。
“蕾莎小姐，你也不想我跟主教大人一起针对你的圣女吧。”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门猛地打开了。
“宁疏神父？”打开门的蕾莎修女穿着一身白色薄棉睡袍，俏脸上满是惊讶。
“我觉得关于白天的事情，我们需要聊聊。”宁疏目光微眯，显出高傲深沉的神色。
“啊，是的，我也有很多话想解释…您先进来吧。”蕾莎有些慌张地左右望了望，侧身让进了宁疏。
一股少女闺房的芳香扑鼻而来，尽管是狭小简陋，主张禁欲清修的修士住房，但也弥漫着青春女孩居住过的痕迹。
宁疏没心情打量，他今晚来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。
毫不客气地坐在蕾莎铺得干净整洁的床上，宁疏冷眼打量着蕾莎。
他要等她先说话，不能一上来就暴露了自己的需求。
果然，被他这么一瞪，蕾莎神情更加有些慌张，当即深鞠了一躬。
“神父大人，对不起！白天不应该那样对你。”
宁疏面无表情，嘴角紧绷，可内心里，那道雪白而深邃的鸿沟如同开天辟地的一刀，劈在了他的心尖上，他差点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。
“我想让您知道，叶琳法小姐她本心不坏，只是有点调皮，请您给她一个机会！”
宁疏忍不住把目光扯开，挪回来，又自动锁头，再扯开，又锁头。
“咳咳。”他尴尬地咳了两声，“你先坐下吧。”
闻言，蕾莎立刻乖乖走到书桌前，搬过椅子来坐下，只搁了一小半屁股在椅子上，显得十分局促。
“调皮，是年轻孩子的天性。”宁疏缓缓道。
“但是身为圣女，对于一个晕倒在院子里的陌生人无情踩头，是否有些太过了？”
蕾莎咬住了下唇。
“作为圣女，应当全身心接受圣光的指引与洗礼，行为笃正，思想纯洁。在叶琳法小姐身上，我却没怎么看到这一点。”宁疏露出失望的神色，摇了摇头。
蕾莎脑袋缓缓颓了下去，两手夹在腿间，脚尖相对，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。
“但是，”宁疏话头骤然一转。
“叶琳法小姐之前的经历我并不知道，也许是因为没有好好学习，或者没有树立起一个好的榜样。
“或许，从现在起努力，经过我的一番调教与指导，叶琳法小姐未来怎样也说不定。”
看到蕾莎抬起的脸上，惊讶、期待随着他的话语转变为感激、崇拜之情，宁疏心头按捺不住的得意。
大棒蜜枣，耳光加糖，果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啊！
“如果您愿意给她一个机会，那就太好了，我和小姐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您！”蕾莎激动地说。
“任何事？！”宁疏当即脱口而出，喜形于色的样子一秒破功。
看着宁疏的样子，蕾莎俏脸一红，联想起到白天叶琳法跟她说的话，这股羞红直从脖颈处蔓延到耳朵根，一时间整个身体都泛上了潮红，噗嗤噗嗤冒着热气。
“这…当然，不不，可是……。”她螓首埋低，眼神慌乱，语无伦次地嘤咛着。
宁疏再也忍不了了，他腾地站起身，猴急地说：
“那你先教教我怎么主持礼拜吧！”
“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，我失忆了啊，真的！”
……
……
致候词念完后，便是礼拜的其余环节，包括忏悔礼、垂怜经、光明颂、信徒领读等环节，基本都是些繁文缛节，固定程式，宁疏看着自己的小抄，有条有理地结束了。
中间是神父讲道环节，根据蕾莎的说法，就是随便摘一段圣典中的话出来，然后解读讲解一下。
宁疏早就标注好了一段话，在他看来狗屁不通，但好在有当过销售，凭借锻炼出的哄顾客的口才，宁疏一顿胡诌，也算完成了。
最终，唱诗班的圣歌响起，全体镇民起立颂唱，宁疏也嘴巴微张，对着口型。
直到这时，祭坛下的镇民们才像活了起来，一个个显得放松，偶尔有交头接耳的。
宁疏偷偷打量着他们。
很快，宁疏就发现，镇民们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善和谐。
礼拜堂里的两列长椅上，明显分为两派人马，各占据一列，而坐在每列最前面的，便是两派的领头人。
站在宁疏左前方第一排中间的，是一位和贾文年纪相仿的中年人，面孔看上去也有东方血统，体型微胖，有些许横肉，蓄着精致的络腮胡，穿着颜色朴素但面料精致的束腰外衣，看上去精干威武，深有城府的样子，俨然是一位领袖。
他的太太衣着华丽，体态雍容，挽着他的左臂。右边则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，个头挺高，气质极佳，亭亭玉立，眉眼间有种孤高飒爽的美。还有几个小男孩小女孩，一家人脸上都是傲然喜悦的神色，尤其是那位姑娘。
而在右侧一列中央，则是一位银发短须，脸短而瘦的老头，看上去约摸有五十了。身侧也站着自己的夫人和儿子，可与隔壁一家不同，这一家的氛围明显暗淡低沉了许多，个个眉头微蹙，时不时用白眼瞥向隔壁那家人。
看来是在争斗中处于下风了吗？那么这位应该就是叶琳法的父亲，瑟提曼.列奥维德男爵，宁疏心想。
之所以他能知道，是因为昨晚在蕾莎的私人辅导中，宁疏也套出了贾文和蕾莎都如此看重他的原因。
那就是叶琳法现在顶着的一个头衔——见习圣女！
圣女，圣子，是光明圣教信仰中的重要一环，每过五年，就会在所有信仰光明圣教的土地上进行一次选举，万里挑一。只有对圣光信仰最深、最纯洁的少年少女才能得到圣杯的青睐。五年之后，进行新的选举，而卸任的圣女圣子则可以直接进入光明教廷圣座，辅佐教皇，成为十二圣使甚至是下一任教皇的最有力竞争者。
小小的神木镇，只是信仰光明圣教的成千上万个小镇中的一个，但也有资格上报一名本镇的候选圣女或圣子。而镇长达拉布.安和男爵瑟提曼.列奥维德，便为了自己的女儿能获取这个名额而斗的不可开交。
看着萦绕在礼拜堂里两方豪强之间隐隐的火药味，宁疏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看来自己这个位置，很关键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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